不一會兒，醉酒男子腳步踉蹌，不知道又走到哪裏去。

“這年頭奇葩事真多，竟然能把中介所認成酒吧的。”李川澤感慨道。

“跟我去趟宿舍吧，幫忙搬點東西，回頭我請你吃飯。”姜林對李川澤道。

李川澤為人熱情，而且算是在宿舍裏和姜林關系最好的一位了，他當然沒有拒絕。

“那行，走吧。”李川澤勾著姜林的肩膀。

顧如玉很懂事地跟在他們後面，傍晚出去她也終於用不著打傘了。

這三人離開中介所之後，其中李川澤不禁覺得有點奇怪：為什麽姜林和他女朋友離得這麽遠，而且這一天下來，他們好像也沒什麽交流。

李川澤雖然好奇，但也沒多問什麽。

姜林租到的房子，是之前價格比其他房子要低一半的那套，就在附近的東臨小區內。

令他之前沒想到的是，房東叫秦美璇，是一位單親媽媽，就是在高鐵上見過的那位年輕母親。

她把租金定那麽低，必有原因，不過姜林還是為那麽廉價的租金而心動了。

姜林在宿舍的行李不多，又有李川澤幫忙，很快就帶出了學校。

等到達目的地，房東和她的女兒正在門前等候他們。

秦美璇態度很貼心，向他們說明了許多房子裏的東西，細到洗衣機怎麽用都說了。

顧如玉對這些自然是一點也聽不懂，就沒仔細聽，還有一個開小差的人，就是秦美璇的女兒周倩。

小女孩一雙大眼睛盯著顧如玉，臉上笑容燦爛：“小姐姐，我們又見面了誒……”

“是啊，怎麽這麽巧。”顧如玉也沖她笑了笑，眉目間流露出幾分溫柔。

“姐姐要住在這裏嗎？”小女孩笑容漸漸淡下去，有點認真地問。

“是呀，我們租了你媽媽的房子。”顧如玉道。

李川澤本來準備現在走的，看見小女孩那麽可愛，就忍不住逗她：“這房子這麽大這麽漂亮，你和你媽媽為什麽不住了？是不是你家裏有座大礦山呢？”

周倩撅了撅嘴，壓低聲音道：“不是！我和媽媽住的時候，老是看到一個奇怪的叔叔在房子裏走來走去。”

周倩看到自己母親正忙著介紹電器，就豎著食指噓了一聲，小聲補充道：“我覺得媽媽自己也看到過，但她不讓我跟別人說。”

顧如玉和李川澤聽到這話，均是臉色一沈。

這房子裏，有鬼？

秦美璇終於介紹完，將鑰匙遞給姜林：“這是鑰匙，只有一把，你們可以再配一把。”

臨走前，秦美璇猶豫了一下，回過頭對他們說：“如果……你們要提前搬走的話，可以打我手機號，我會同意的。”

“好。”姜林點頭，目送這對母女離開。

他沒關門，瞥了眼身旁的李川澤：“你還不走嗎？”

李川澤就把剛才周倩說的事告訴了姜林，姜林神色平淡，反問他：“小孩說什麽你都信？都什麽年代了還信鬼神？”

姜林說起謊來，臉一點也不紅，表情特別自然，好像真的從沒見過鬼似的。

李川澤被他問得噎住了，抽了抽嘴角：“萬一是真有呢？”

這時，顧如玉微微一笑：“沒事的，我會保護好我相公的。”

相公？

李川澤作為一個單身狗，不太清楚現在小情侶之間的奇怪稱呼。算了，他還是別在這兒找虐了，那小孩應該是開玩笑的吧！

李川澤也走了，姜林才卸下這副輕松的偽裝。

姜林在沙發上坐下來，若有所思地說：“本來還心懷僥幸，一進門才知道，真的是座兇宅啊。”

顧如玉詫異道：“你白天來的時候就感覺到了？”

他搖頭：“剛才進門的時候感覺到的，有一股比較淡的陰氣，可能不是太厲害的鬼吧。”

顧如玉欣喜道：“相公沒有之前那麽怕鬼了。”

“……以後別叫我相公。”姜林思索了一下，不管怎麽稱呼，好像都挺別扭的，於是說，“喊我名字就行，尤其是在別人面前。”

“好的相公。”

姜林：“……”算了，跟一只女鬼有什麽好計較的。

轉眼到了晚上八點，姜林去衛生間洗澡。

洗到一半的時候，忽然在鏡子裏看到一道黑影，一閃而過。

憑他靈媒的直覺來判斷，那應該就是這裏裏的鬼。

雖然可能並不厲害，和他平時在大街上見到的鬼應該差不多，但他還是有點害怕。

他迅速洗完澡，換上睡衣出來。

一擡眼，顧如玉就在衛生間門口，嚇了他一跳。

見她神情凝重，姜林問：“怎麽了？”

“鬼在衛生間裏。”顧如玉道。

她剛才感覺到裏面有陰氣，擔心姜林遇到危險，就趕緊過來了。

“我剛才看到鬼影了，不過對方似乎不太樂意現身，可能藏在某個角落吧。”姜林道。

他是能看見鬼魂，但讓他再回衛生間看一次鬼長啥樣，那是不可能的，他現在表面還算淡定，但其實心率很快，還是很怕鬼。

“你別害怕，有我在，我不會讓別的鬼傷害你的。”顧如玉聲音溫柔。

姜林目光微怔地看著她，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。

“要不我們還是睡一張床，鬼來了我可以及時對付他。”顧如玉忽然提議道。

“不用，我要覆習一下這兩天落下的功課，可能要通宵。”姜林說完，就拿出課本走到書桌前。

顧如玉低下頭，眼底藏著幾分委屈，弱弱地問：：“你……不敢在兇宅裏睡覺，還是不敢和我同床睡覺？”

“……”其實都有點怕，但姜林不太好意思說出來。

就這樣，他真的覆習起功課來，盡管沒法完全集中註意力。

顧如玉則悄悄走到衛生間，施展開一部分靈力，很快就找到了躲在裏面的鬼。

是一只吊死鬼，脖子上還有明顯的勒痕，臉色發青，其他倒沒什麽嚇人的。

“離開這裏。”顧如玉用命令的語氣對他說。

沒想到對方一只普通的鬼，居然敢拒絕：“不行。”

她又重覆了一遍，加重語氣：“離開這裏。”

吊死鬼沒回答，反而問她：“那個人，是不是能看到我？”

他指的人，當然是姜林。

顧如玉凝起眉，死死地盯住吊死鬼，嘴唇輕抿。

她能感覺到對方並沒有很深的敵意，但姜林怕鬼，怎麽能讓這只吊死鬼一直待在這裏？

“怎麽了？”姜林聽到衛生間這邊的動靜，斟酌片刻後，選擇過來看了眼。

“你是靈媒！”吊死鬼看到他的一瞬，頓時眼神一亮，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。

然而，還不等吊死鬼接近他，顧如玉就攔在前面，一手抓住了吊死鬼的脖子，輕松提起來。

細長的手指輕輕一捏，再全部放開，算作警告。

這一系列動作幾乎微不可察，不過姜林觀察力敏銳，基本上看清楚了。

那吊死鬼突然跪下來，情真意切地求饒道：“姐姐饒命！我不願離開這裏，只是想找個有緣人幫我完成遺願！”

顧如玉：“……你想找的有緣人，就是有陰陽眼的人，對吧？”等等，叫姐姐是什麽鬼！這吊死鬼看樣子，生前應該有三十了吧！

吊死鬼的聲音比之前軟了不少：“是，只要能看見我就行。”

“那你的遺願是什麽？”這句話是姜林問的。

吊死鬼以為他這算是答應了，就欣喜道：“是把我藏的私房錢給我家人！”

“在哪兒？”

吊死鬼從地上爬起來，指著衛生間裏某一處瓷磚後面，解釋道：“就在裏面，砸開瓷磚就能取出來了。”

姜林和顧如玉面面相覷：“……”

剛租的房子，砸瓷磚？就算房東隱瞞了事不厚道，砸瓷磚也是要賠錢的啊！

這倆很有默契地退出衛生間，把衛生間的門關上。

裏面的吊死鬼：“？”

“餵！你們說好的幫忙完成遺願呢！”他扒外衛生間門後，居然哭了起來。

有沒有哭出眼淚姜林不知道，但聽哭聲，還挺淒慘的。

“等我們有空再幫你，你今晚先委屈一下吧！”

半晌後，吊死鬼無奈答應：“好吧，你千萬別忘了。”

在衛生間委屈一下……好吧，其實吊死鬼在裏面也不只是委屈一兩天了，在這裏遇到的上一只鬼，雖然沒顧如玉厲害，但對他兇得很。

回到臥室，顧如玉驚訝地問姜林：“你真打算幫他嗎？”

找個工人砸開瓷磚，取出吊死鬼生前的私房錢，這確實不是很難辦的事情，但姜林這麽怕鬼，居然願意幫鬼完成遺願？

姜林聽出顧如玉的疑惑，頓了頓說：“我雖然怕，但有時候也很理解他們，他們都是人變的，誰沒點遺憾和後悔的事呢。”

這種事，他自己年紀輕輕也遇到過……當初如果他能克服恐懼，父母也許不會死。

不知道為什麽，顧如玉得到這樣的回答，覺得很欣慰。

她跳到姜林面前，唇角微微上揚：“那，你理解我嗎？我也是鬼。”

“你？”姜林擡眸看她，猶豫道，“其實……我不理解你為什麽對我好。你不是一般的鬼，是厲鬼，厲鬼哪有你這樣的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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